《玩月城西門廨中》
南北朝·鮑照
始出西南樓,纖纖如玉鉤。
末映東北墀,娟娟似蛾眉。
蛾眉蔽珠櫳,玉鉤隔瑣窗。
三五二八時,千里與君同。
夜移衡漢落,徘徊帷戶中。
歸華先委露,別葉早辭風(fēng)。
客游厭苦辛,仕子倦飄塵。
休澣自公日,宴慰及私辰。
蜀琴抽白雪,郢曲發(fā)陽春。
肴干酒未闋,金壺啟夕淪。
回軒駐輕蓋,留酌待情人。
賞析
這是一首賞月詩。宋孝武帝孝建年間,詩人在秣陵縣(今江蘇江寧)縣令任,秋日于城西門官署中賞月而作此,記敘賞月情景以及由此而引起的對飄泊不定的仕官生活的厭倦情緒。
首六句是第一段,追敘詩人一直在望月,不但望日望月,新月時也在望,懷人之思深矣。“始出西南樓,纖纖如玉鉤”,“纖纖”,細小柔弱的樣子,二句寫新月初生,細小彎曲而柔弱嬌美,如玉鉤般晶瑩剔透的月牙,開始出現(xiàn)在西南樓的方向。以下又以“末映東北墀,娟娟似蛾眉”二句承接上文,繼續(xù)寫新月的將落!败,指臺階,“蛾眉”,蠶蛾的觸須,彎曲而細長,形如人的眉毛,古時因此用來比喻美女長而彎曲的眉毛。此二句說新月將落時,那彎曲細長而娟美的新月轉(zhuǎn)而照射在東北面的臺階上。以下二句則總寫新月,“珠櫳”,珍珠裝飾的窗戶,“瑣窗”,帶有連瑣花紋的窗戶。初生新月光線柔和微弱,所以似乎被帶有珠飾和瑣形花紋的窗簾所遮隔。這里“蛾眉蔽珠櫳,玉鉤隔瑣窗”二句,把無形之光線當(dāng)作有形之物體來寫,形象生動而富有實體感。這種以實寫傳虛景的手法,把初生新月娟美柔弱、猶如病態(tài)美人婀娜多姿的形態(tài)細膩傳神地活現(xiàn)了出來,給讀者留下了許多可以想象的審美空間,取得了良好的審美效果。
中間六句是第二段,寫眼前月圓的實景。“三五二八夜,千里與君同”,筆鋒一轉(zhuǎn),由初生新月寫到望日之月。“三五”、“二八”,農(nóng)歷十五、十六兩日,古人以月小十五,月大十六為望日,月最圓。讀至此,方使人悟到以上六句所寫是追敘,其目的正是以新月和眼前望日之月作對比。新月光線柔弱,恐難以照遠,不能和遠方的“情人”共賞,而今正是月圓光滿之時,正好與對方隔千里而共度此良宵。引出懷人之思,為下文的厭倦客游生活埋下伏筆!耙挂坪鉂h落”,承上繼續(xù)寫眼前景,并交待時間。“衡”,玉衡,此指北斗星,“漢”,天漢,即銀河。北斗星轉(zhuǎn)換了方向,銀河眾星也逐漸稀疏,表示夜已很深,交待賞月已久。“徘徊帷戶中”,筆鋒又轉(zhuǎn)到玩月,寫月光緩慢地照進屋中。此句又一次采用了以實寫傳虛景的手法,把月光的移動比作人的徘徊,富于
感情色彩,也暗示了詩人當(dāng)時的憂愁心緒!皻w華”二句,轉(zhuǎn)寫月光照射下的官廨中殘花敗葉景象,并由花葉的過早為風(fēng)露所摧殘凋零,轉(zhuǎn)而進一步引起下文的身世之感和對現(xiàn)實狀態(tài)的憂怨。“歸華先委露,別葉早辭風(fēng)”,對仗工整,平仄協(xié)調(diào),可謂律詩佳聯(lián)。
詩后十句是第三段!翱陀螀捒嘈痢倍,是由上文的殘花敗葉的凄涼景象轉(zhuǎn)到自身倦于客游仕官生活的感受,過渡自然和諧。由于厭倦了這種如飄塵般的不穩(wěn)定生活,所以詩人自然而然地閃現(xiàn)出“休澣自公日,宴慰及私辰”的想法!靶轁取,即休沐,指古代官員的例假;“自公”,用《詩經(jīng)·召南·羔羊》的“退食自公”意,指從公務(wù)中退出。二句說乘這公務(wù)繁忙之后的休假日及時地休息宴飲!把缥考八匠健本浔容^巧妙,既照應(yīng)了題目的玩月,又自然地向下文的寫賞月時的宴飲過渡。
“蜀琴抽白雪,郢曲發(fā)陽春”,承接上文“宴慰”,“蜀琴”,蜀地的琴,司馬相如善彈琴而居蜀,所以有此稱;“白雪”、“陽春”,歌曲名。此二句寫賞月時用優(yōu)美動聽的音樂來娛悅身心,消除不快。同時又暗用宋玉《對楚王問》“客有歌于郢中者,其為《陽春白雪》,國中屬而和者,不過數(shù)人”之典,表示自己志趣潔白高尚,知音者少,照應(yīng)上文“千里與君同”,又為結(jié)尾的“留酌待情人”埋下伏筆,具有多重作用!半雀删莆撮牐饓貑⑾S”,仍就眼前而說,上句說玩月而飲,肴菜已盡而飲興正濃;下句照應(yīng)“夜移衡漢落”,“金壺”,即銅壺,又名漏,是古代的一種計時工具,此說上面鑄有金人的夜漏已盡,天色將明,又一次交待時間。末二句承“啟夕淪”,寫天色將明而不得不結(jié)束這次的賞月,但臨行而又止,欲留下來等待與“情人”共飲。表示對玩月之夜的無限留戀和對知音的深切懷念,與“千里與君同”相呼應(yīng),發(fā)人深思,余味無窮。
此詩遣詞造句形象生動,特別是前二段,把新月初生的靈幻光景和公廨處景物描繪逼肖。鐘嶸《詩品》說鮑照“善制形狀寫物之辭”,又說他“貴尚巧似”,此詩可算是典型的例子。此外,此詩風(fēng)格清麗柔弱,在詩人“操調(diào)隱急”(蕭子顯《南齊書·文學(xué)傳論》)、“如饑鷹獨出,奇矯無前”(敖陶孫《詩評》)的總體風(fēng)格中可算是別具一格的作品,但后代有人把它和宮體詩相并論,卻是失之偏頗的過激之辭。
展開全文詩后十句是第三段!翱陀螀捒嘈痢倍,是由上文的殘花敗葉的凄涼景象轉(zhuǎn)到自身倦于客游仕官生活的感受,過渡自然和諧。由于厭倦了這種如飄塵般的不穩(wěn)定生活,所以詩人自然而然地閃現(xiàn)出“休澣自公日,宴慰及私辰”的想法!靶轁取,即休沐,指古代官員的例假;“自公”,用《詩經(jīng)·召南·羔羊》的“退食自公”意,指從公務(wù)中退出。二句說乘這公務(wù)繁忙之后的休假日及時地休息宴飲!把缥考八匠健本浔容^巧妙,既照應(yīng)了題目的玩月,又自然地向下文的寫賞月時的宴飲過渡。
“蜀琴抽白雪,郢曲發(fā)陽春”,承接上文“宴慰”,“蜀琴”,蜀地的琴,司馬相如善彈琴而居蜀,所以有此稱;“白雪”、“陽春”,歌曲名。此二句寫賞月時用優(yōu)美動聽的音樂來娛悅身心,消除不快。同時又暗用宋玉《對楚王問》“客有歌于郢中者,其為《陽春白雪》,國中屬而和者,不過數(shù)人”之典,表示自己志趣潔白高尚,知音者少,照應(yīng)上文“千里與君同”,又為結(jié)尾的“留酌待情人”埋下伏筆,具有多重作用!半雀删莆撮牐饓貑⑾S”,仍就眼前而說,上句說玩月而飲,肴菜已盡而飲興正濃;下句照應(yīng)“夜移衡漢落”,“金壺”,即銅壺,又名漏,是古代的一種計時工具,此說上面鑄有金人的夜漏已盡,天色將明,又一次交待時間。末二句承“啟夕淪”,寫天色將明而不得不結(jié)束這次的賞月,但臨行而又止,欲留下來等待與“情人”共飲。表示對玩月之夜的無限留戀和對知音的深切懷念,與“千里與君同”相呼應(yīng),發(fā)人深思,余味無窮。
此詩遣詞造句形象生動,特別是前二段,把新月初生的靈幻光景和公廨處景物描繪逼肖。鐘嶸《詩品》說鮑照“善制形狀寫物之辭”,又說他“貴尚巧似”,此詩可算是典型的例子。此外,此詩風(fēng)格清麗柔弱,在詩人“操調(diào)隱急”(蕭子顯《南齊書·文學(xué)傳論》)、“如饑鷹獨出,奇矯無前”(敖陶孫《詩評》)的總體風(fēng)格中可算是別具一格的作品,但后代有人把它和宮體詩相并論,卻是失之偏頗的過激之辭。
鮑照(bào zhào)
鮑照(約415年~466年)南朝宋文學(xué)家,與顏延之、謝靈運合稱“元嘉三大家”。字明遠,漢族,祖籍東海(治所在今山東郯城西南,轄區(qū)包括今江蘇漣水,久居建康(今南京)。家世貧賤,臨海王劉子頊鎮(zhèn)荊州時,任前軍參軍。劉子頊作亂,照為亂兵所殺。他長于樂府詩,其七言詩對唐代詩歌的發(fā)展起了很重要的作用。有《鮑參軍集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