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鶯啼序·荷和趙修全韻》
宋代·吳文英
橫塘棹穿艷錦,引鴛鴦弄水。斷霞晚、笑折花歸,紺紗低護燈蕊。潤玉瘦,冰輕倦浴,斜拖鳳股盤云墜。聽銀床,聲細梧桐,漸攪涼思。
窗隙流光,冉冉迅羽,訴空梁燕子。誤驚起、風竹敲門,故人還又不至。記瑯玕、新詩細掐,早陳跡、香痕纖指。怕因循,羅扇恩疏,又生秋意。
西湖舊日,畫舸頻移,嘆幾縈夢寐。霞佩冷,疊瀾不定,麝靄飛雨,乍濕鮫綃,暗盛紅淚。綀單夜共,波心宿處,瓊簫吹月霓裳舞,向明朝、未覺花容悴。嫣香易落,回頭澹碧銷煙,鏡空畫羅屏里。
殘蟬度曲,唱徹西園,也感紅怨翠。念省慣、吳宮幽憩,暗柳追涼,曉岸參斜,露零漚起。絲縈寸藕,留連歡事,桃笙平展湘浪影,有昭華秾李冰相倚。如今鬢點凄霜,半篋秋詞,恨盈蠹紙。
賞析
這是吳文英晚年所作的一首戀情詞。詞中借詠荷而抒發(fā)了一生的戀愛悲劇,也飽含了對造成這種悲劇的封建禮權(quán)和封建制度的反感。
此詞是一首帶有明顯的主觀抒情特點的詠物詞。全詞共分四疊。
第一疊將出水芙蓉的美艷與抒情對象巧妙地結(jié)合起來,生動細致地刻畫了所戀女性的優(yōu)美形象!橫塘”在蘇州盤門之南十余里。吳文英曾在此寓居,這里以倒敘方法,敘寫當年的一個片斷。他們在湖中乘舟穿過荷叢,觀賞、戲弄著湖里的鴛鴦。她在晚霞中“笑折花歸”,“花”指荷花!敖C紗低護”指紅黑色的紗帳遮掩了燈光,室內(nèi)的光線暗淡而柔和!皾櫽袷,冰輕倦浴,斜拖鳳股盤云附”,形象地刻畫出有似出水芙蓉的女性形態(tài)之美。“潤玉”喻人:“瘦”是宋人以纖細為美的美感經(jīng)驗:“冰”指的應是冰肌玉骨。“鳳股”為婦女首飾,即鳳釵:“盤云”是說婦女發(fā)髻,盤綰猶如烏云。“銀床”為井欄,庭園中井畔常栽梧桐,所以詩詞中“井梧”、“井桐”之類更頗多見。桐葉飄墜的微細聲響引起了他心中秋涼將至的感覺。
第二疊寫作者所處的現(xiàn)實環(huán)境。時光飛逝,往事已隔多年。燕子歸來,舊巢不存,惟有空梁,比喻心愛的人已經(jīng)離去。風吹竹響,引起作者的錯覺,以為是故人敲
門,但很快便意識到,故人再也不會象以往一樣叩門而入了。這里借用李益“開門復動竹,疑是故人來”(《竹窗聞風》)詩句。因竹而思及故人,因故人又想起與竹有關(guān)的另一件事情:“記瑯玕、新詩細掐,早陳跡、香痕纖指。”瑯玕,指竹。當年她在嫩竹干上用指甲刻字,香痕猶在,但已成陳跡,睹物思人,舊情不堪追記!“羅扇恩疏”,是她當時的怨語,現(xiàn)在竟成事實,特別感到后悔和自責。由此又引起對于往事的種種回憶。
當年兩人夜泛西湖,“畫舸頻移”,兩人在蕩漾的輕波中緩緩地揮動雙槳。她感極而泣,“綀單”即單薄的布被!敖垎我构玻ㄐ乃尢帯,倆人廝守船中,她為自己的知音盡情歌舞。興奮歡樂,使她容光煥發(fā),毫無倦意。這段描寫使人們不由產(chǎn)生關(guān)于青春的歡樂、真摯的情感、浪漫的趣味的聯(lián)想。這時詞意忽然逆轉(zhuǎn),以嘆息的語氣描摹出西湖情事的悲慘結(jié)局:“嫣香易落”。“嫣香”以花代人!盎仡^”與“幾縈夢寐”相照應,合理地插入對這一段艷情的回憶。結(jié)尾處痛感往事已煙消云散。這一疊詞,有頭有尾,在描寫中又處處體現(xiàn)物性,予人們以一種朦朧之類。
西園是吳文英寓居蘇州時所住的閶門外西園,在那里他曾多次與所戀的蘇州歌妓幽會。所以感傷和懷念的地往往在此。這疊詞是作者追敘在西園的又一段艷情!吳宮”借指蘇州某處,或者就是西園。他與蘇州的戀人在垂柳掩映,湖岸橫斜的“吳宮幽憩”,“曉岸參斜,露零漚起”暗示時間由夜到曉!疤殷稀奔礇鱿。“湘浪影”,是說竹簟花紋就像湘波之影。
“有昭華秾李冰相倚”,是指與美人同此枕簟。黃山谷有詩云:“秾李四弦風指席,昭華三弄月侵床。我無紅袖堪娛夜,政要青奴一味涼!倍尷睢⒄讶A,是貴人家兩個女妓。這里借指其人的歌妓身份。“絲縈寸藉,留連歡事”,含蓄地表達了夏夜兩人之歡。全詞以“如今鬢點凄霜,半篋秋詞,恨盈蠹紙”為結(jié)。詞人已是霜鬢了,“凄霜”謂凄苦之情使自己鬢發(fā)斑白,表明多年以來飽受舊情折磨。在當時的歷史環(huán)境中,吳文英僅是一位多愁善感的文人,對于現(xiàn)實無能為力,即使對于自己情事的不幸也無法挽回,因而只能寫下恨詞來悼念曾愛過的不幸女子!扒镌~”意為悲涼之詞:“篋”,竹箱,“蠹紙”為蟲蠹過的舊紙,言詞箋已陳舊。多年積恨,寫滿蠹紙。由此可見這是作者以一生的兩件愛情悲劇寫成的血淚詞。
這首經(jīng)過高度藝術(shù)處理的詠物抒情詞,內(nèi)容十分豐富,是吳文英一生情事的總結(jié)。作者以曲折變換的詞筆表現(xiàn)出來,借以掩飾心中那不愿為人所知的情感秘密。而這種奇幻曲折的筆法,恰好代表了夢窗詞的藝術(shù)風格,堪稱詞作中的上品。
展開全文當年兩人夜泛西湖,“畫舸頻移”,兩人在蕩漾的輕波中緩緩地揮動雙槳。她感極而泣,“綀單”即單薄的布被!敖垎我构玻ㄐ乃尢帯,倆人廝守船中,她為自己的知音盡情歌舞。興奮歡樂,使她容光煥發(fā),毫無倦意。這段描寫使人們不由產(chǎn)生關(guān)于青春的歡樂、真摯的情感、浪漫的趣味的聯(lián)想。這時詞意忽然逆轉(zhuǎn),以嘆息的語氣描摹出西湖情事的悲慘結(jié)局:“嫣香易落”。“嫣香”以花代人!盎仡^”與“幾縈夢寐”相照應,合理地插入對這一段艷情的回憶。結(jié)尾處痛感往事已煙消云散。這一疊詞,有頭有尾,在描寫中又處處體現(xiàn)物性,予人們以一種朦朧之類。
西園是吳文英寓居蘇州時所住的閶門外西園,在那里他曾多次與所戀的蘇州歌妓幽會。所以感傷和懷念的地往往在此。這疊詞是作者追敘在西園的又一段艷情!吳宮”借指蘇州某處,或者就是西園。他與蘇州的戀人在垂柳掩映,湖岸橫斜的“吳宮幽憩”,“曉岸參斜,露零漚起”暗示時間由夜到曉!疤殷稀奔礇鱿。“湘浪影”,是說竹簟花紋就像湘波之影。
“有昭華秾李冰相倚”,是指與美人同此枕簟。黃山谷有詩云:“秾李四弦風指席,昭華三弄月侵床。我無紅袖堪娛夜,政要青奴一味涼!倍尷睢⒄讶A,是貴人家兩個女妓。這里借指其人的歌妓身份。“絲縈寸藉,留連歡事”,含蓄地表達了夏夜兩人之歡。全詞以“如今鬢點凄霜,半篋秋詞,恨盈蠹紙”為結(jié)。詞人已是霜鬢了,“凄霜”謂凄苦之情使自己鬢發(fā)斑白,表明多年以來飽受舊情折磨。在當時的歷史環(huán)境中,吳文英僅是一位多愁善感的文人,對于現(xiàn)實無能為力,即使對于自己情事的不幸也無法挽回,因而只能寫下恨詞來悼念曾愛過的不幸女子!扒镌~”意為悲涼之詞:“篋”,竹箱,“蠹紙”為蟲蠹過的舊紙,言詞箋已陳舊。多年積恨,寫滿蠹紙。由此可見這是作者以一生的兩件愛情悲劇寫成的血淚詞。
這首經(jīng)過高度藝術(shù)處理的詠物抒情詞,內(nèi)容十分豐富,是吳文英一生情事的總結(jié)。作者以曲折變換的詞筆表現(xiàn)出來,借以掩飾心中那不愿為人所知的情感秘密。而這種奇幻曲折的筆法,恰好代表了夢窗詞的藝術(shù)風格,堪稱詞作中的上品。
吳文英(wú wén yīnɡ)
吳文英(約1200~1260),字君特,號夢窗,晚年又號覺翁,四明(今浙江寧波)人。原出翁姓,后出嗣吳氏。與賈似道友善。有《夢窗詞集》一部,存詞三百四十余首,分四卷本與一卷本。其詞作數(shù)量豐沃,風格雅致,多酬答、傷時與憶悼之作,號“詞中李商隱”。而后世品評卻甚有爭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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